暮色如墨,将日租界的道路浸染得愈发深沉。
林昊站在自家门口台阶上,目送载着窃听器和松本太郎两人的黑色轿车消失在道路拐角,引擎声渐远,空气中只余黄浦江潮湿的腥气。
他摩挲着口袋里窃听器,那是从墙板夹层抠出的海军马鹿安装的窃听器,此刻仍带着微微的寒意,仿佛在提醒他危机从未远离。
这个窃听器是林昊专门留下来的,为此还专门打电话跟高桥次郎请示过,林昊留下这个窃听器是为了给海军马鹿下套用的。
推开雕花铁门,玄关处的铜制挂钟发出空洞的滴答声。
林昊解下军帽,指尖拂过客厅博古架——前日还整齐排列的青瓷瓶,林昊走过去拿起电话,拨通电话时,听筒里传来钱旺谄媚的问候:“昊哥,您有什么事?您尽管吩咐!”
林昊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,语气冷硬:“找几个信得过的装修工,带上材料和工具,一小时内到我家。
我的卧室要改造成铜墙铁壁,最好是在房间里开枪,别人的听不见。”
挂断电话前,他又补上一句:“不要走漏半点风声。”
施工声在暮色中响起,刺耳的轰鸣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。
林昊倚着门框,看着工人将厚实的钢板嵌入墙内。
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,工程终于完工。
工人走后,林昊洗了个澡,换上藏青色和服,虽然穿着不舒服,但是这是自已最好的伪装。
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,推开房门,新铺的隔音材料隔绝了外界喧嚣,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已的心跳。
暮色中的日租界弥漫着潮湿的咸腥气,林昊提着油纸包着的小菜,在青石板路上穿行。
路灯昏黄的光晕里,飘落的花瓣被往来的军靴碾作暗红的泥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结婚,路上撒了不少的花瓣。
转过街角时,林昊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。
余光瞥见那个灰布长衫的年轻人始终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,看似随意地翻着报纸,皮鞋却刻意避开积水处。
这刻意的掩饰反而暴露了跟踪者的专业——真正的路人怎会在泥泞的道路上还保持鞋尖一尘不染?
林昊拐进布满青苔的巷口,腐木与污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尽头的死胡同里,废弃的木窗在风中吱呀作响,月光从破碎的玻璃斜切进来,在青砖墙上投下交错的暗影。
他闪进墙根的阴影,手指搭上枪栓,金属的凉意沁入掌心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。
跟踪者在巷口短暂停顿,帽檐下的面孔隐在阴影里。
当那人踏入巷口的瞬间,林昊骤然欺身而上,枪管精准抵住对方眉心:“说!
什么人?为什么跟踪我?”
年轻人喉结动了动,声音却沉稳如常:“先生,你误会了。
这里又不是私人宅邸,总不能连走路都要管吧?”
他抬起头,五官清秀得近乎文弱,右耳垂有道不易察觉的刀疤。
林昊瞳孔微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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